漂泊在外的五个年头与缺失的团年时光

文章来源 / 怀左

01

今天大年初一，年前陆续准备了菜、肉，家里进行了大扫除，买了一些简单的装饰品，当时想着通过小小付出，营造出一点属于我们这个小家庭的年味。

算起来，自从20年结婚后，加上迎来的这新一年，我已经连续5年没有回家过年。哪个家呢？没有回山西老家、那个我从小生活的山村。

会怀念，但即便回去，以前的种种滋味，再也回不来了。生活就是这样，有些东西只适合怀念，因为去刻意追寻，没找到，反而会带来加倍的失望。21、22年有疫情，23年有了小珩，生在了正月，孩子太小，这两年过年就在西安。

我长大的那个山村，给了我人生初始的所有体验，也给了我浓浓的年味、以及各种有趣的成长经历。即使我已经这么大，但童年时村里过年的味道，空气中弥漫的鞭炮味、柴火与煤炭味、那几天各家烧的香的味道与特有的寒意，我都记得，闭上眼就可以再次感觉到。

也会替孩子感到遗憾，村里类似半个自然，想挖土就挖土，想上树就上树，下了雨满地都是小河流，下雪后想怎么玩就怎么玩、找个小坡自己拿几个塑料袋就可以直接往下滑。当然，这份遗憾是在我的想象中产生的，是我替他感到遗憾，而他根本没有这个概念。

从我爷爷算起，四代人，伴随着国家的发展，每代人的成长和生活经验，都有很大的不同。孩子长大后肯定也会觉得我的一些话语和经验已过时，这是必然的，不过我也会保持学习，希望能保持一个较为良好的对话的。

每天看着孩子天真无邪的样子，开心占比高，有时候他太皮我也挺气，但他很快又能把我逗笑。

幼年真是幸福，无忧无虑，一颦一笑都那么可爱。所以说到年味为什么会淡这个话题时，我的观点是，也许不是年味淡了，因为人家小孩子，到过年的时候还是那么开心，像曾经的我们一样开心，甚至比我更开心。

是我们大了，是我们有点怀念过去了，是我们人生中很美的年华，已经过去了。说年味淡了，有点类似好汉总提当年勇。

肯定有时代变化的原因，有信息发展的原因，也有大家庭拆解为小家庭的原因，但核心的核心，还是因为我们大了，大到了失去可爱、大到了应该努力为下一辈营造年味的阶段了。

我们怀念的年味是什么呢？

不就是无忧无虑、过年特有仪式，和平时得到的好物件嘛。

具体来讲：

1、压岁钱；

2、新衣服；

3、喜气洋洋的热闹氛围；

4、年夜饭、各种美食；

5、春晚；

6、假期。

一罗列，基本都失去了，基本还在的，也大打折扣。

压岁钱就别提了，不过我也可以提醒一下我爸妈、我媳妇、我弟、我的亲朋好友，给我来点压岁钱，30多正是成长的年纪，还需要压一压；

新衣服的话，买不买吧，以前是衣服太少，过年的新衣服能让我期待很久，现在没有刻意去买的念头，已经有的，就已经很多了；

热闹氛围还是可以的，这个主要靠自己去营造，仪式感都是自己经营出来的，得付出；

年夜饭，小时候喜欢，是因为在村里，平时吃不上肉！到了过年，可以吃炸带鱼、可以吃到鸡、猪头肉、排骨、红烧肉……爱了爱了，我很爱吃肉。现在呢，好吃的吃多了，做饭能给我带来乐趣，吃的话，其实我也吃不多；

春晚……算了，不提了，原来之前吃的都是细糠，那时候还以为是开始，没想到是再也回不去的巅峰；

假期，还是小时候的寒暑假来得爽。

小时候觉得快乐，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不需要做太多具体而繁杂的事情，主要负责吃和玩就可以。但长大，尤其是当我自己成为别人的家长后，出力营造氛围和做事的角色就落在了我的头上，而慢慢长大的孩子，他未来喜欢的年味，其中就有很大部分，是我们大人的付出。

就拿昨天来讲，家里五个大人，我从中午之前就开始准备下午的年夜饭，想着差不多做上9-10个菜，然后叫我弟给打个下手。忙忙碌碌一下午，晚上娃又不好好睡觉，但也只能熬着陪他，白天和媳妇相互打气。成家当父母后的生活就是这样，我们从享受着变成了付出者，一方面付出增多，另一方面曾经无忧无虑的生活永远失去，年味也就淡了。

是遗憾，也是怀念，怀念美好而轻松的日子。

02

小时候在村里过年，简单而开心。

寒假一放就开始兴奋了，轻松的感觉扑面而来。

每天就是玩、串门、打牌、看电视、吃零食。那时候我家还开着小卖部，我真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，在吃零食上，一点也没有缺失感。年前我妈会带我们去县城里买新衣服和鞋子，这是我最喜欢的活动，买回去也舍不得立马穿，一定要留在大年初一的那一天。

有时候我妈会给我买大头皮鞋，不知道大家穿过没，我当时还是挺喜欢的。平时也一般也穿不上皮鞋，只看人家大人穿，所以当我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皮鞋时，格外珍惜。后来也知道那几双鞋子并不是真皮，不过无所谓，鞋子给我了快乐，而我给了鞋子最用力的珍惜。

我会每天擦拭一遍，过个三四天，再拿家里的鞋油和刷子，认真打油，擦亮，然后再穿出去。那个刷子有好几面，有专门用来抹油的一撮小毛，有用来打亮的大面刷。走路的时候会不自觉低头多看几眼，感觉自己的鞋子格外好，走在路上都闪闪发光。

以前的生活条件不比现在，吃肉的频率低，像猪蹄、鸡腿、红烧肉这些，平时基本都吃不到。所以年前的大肉和硬菜，吃起来格外香。我喜欢吃带鱼，喜欢吃肉块，喜欢鸡腿，也喜欢吃爸妈做的肉馅饺子。

对比一下，那时候做的菜，也比不上现在吃的。我爸的厨艺还没进化到现在的水平，炖个鸡腿，要么咸要么淡，做个豆腐能用半罐子花椒，给我们做的红烧肉黑的和炭块一样。

但味道，是最香的。

这里面是有对比的，拥有的东西少时，稍微来点甜，就会觉得格外幸福；但拥有的东西比过去多了很多之后，即便复刻并提升过去的美好，可再也找不回当时的那个味道。

于是我真正明白了一个道理，要及时行乐。

当然，不是那种纵欲式的行乐，而是要抓住并珍惜当下的幸福，也不用去想未来会更好，当下的就是最好的，珍惜就完事了。今天开心，那就好好开心；能玩，就好好玩；当下重要的事情，就好好做。不要总想以后，因为过了这个村，就真没这个店了。小时候觉得长大了好，可以工作，可以赚钱，可以买自己想要的东西，我甚至想过长大后买一台电脑，没日没夜打游戏。

真长大，就没那个兴致了。

也就是这两年我才真正理解了爸妈的付出，理解了天下所有负责的爸妈和长辈的付出。他们买年货，置办东西，给孩子买衣服，欢欢喜喜，一方面是习俗，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家庭一个好的仪式与体验感。活都是他们做的，而福，我们享的多。

然后等我也三十多，有自己的小家庭，开始付出时，才会真正理解这其中的用心和忙碌。我家孩子现在晚上睡觉不稳，能熬，我们都是在相互打气中过来的。也气也烦，但自己的孩子，还得微笑面对。亲的时候也是真的亲，累人的时候是真的累。偶尔也会想过去无忧无虑的日子，但人生就是这样，还是要往前看。

轻松的日子，都是有人替我们负重。

很累的时候，孩子的可爱，又让我们充满力量。

03

继续聊我童年的春节。

年三十我们关小卖部比较早，初一关一整天，不过有来买东西的，我们也会卖点，闲着也是闲着。我家人少，所以年夜饭也简单，几个菜，肉馅饺子，可乐或其他饮料，我和我弟已经开心到最大值。

吃饱喝足后，听着屋外的鞭炮声，全家一起边吃瓜子边喝饮料边看春晚。不得不说，以前的春晚是真好看呀，小品节目各个精彩，现在的，要么没演完，要么最后都是吃饺子，要么就是一点也让人笑不起来，也是绝了。而且以前的小品节目，每次都可以给我们留下一些流行语，年三十一过，初一起来，大家就会用那些话开玩笑。

比如：“没事走两步”、“破相等于整容”、“宫廷玉液酒，一百八一杯”、“你一天来我家八次你问我家怎么走？”……咱们主要看什么呢？说白了不就主要为那几个小品嘛，但现在的小品，算了，一言难尽。

在玩的方面，我喜欢玩定时炮、摔炮、玩具枪、塑料武器；喜欢亲戚聚会；也喜欢村里的庙会。定时炮80后90后小时候肯定都玩过，点着，呲呲响，过一小会才炸。炸什么呢？什么都炸。炸雪、炸土、炸铝盆、炸玻璃瓶、炸可乐瓶（这个其实炸不了，只能烧破），还有个损的，等火苗下去开始冒烟，扔茅坑里……

损人都干过，哈哈哈哈……

玩具枪也好玩，打BB弹的那种。在那个沉迷功夫片和枪战片的年代，过年拿一把玩具枪，随身一口袋BB弹，自觉帅的不行。尤其一大群小伙伴，人手一把，走在村里，安全感爆棚。我们还会找个地方，分两拨人，互相对打，打着打着就哭起来了，要么被打脸，要么被打了眼（眼睛反应快，一般打眼皮上），气的不行时，当事人再干一架。

别问我怎么知道的，脸，眼皮，头的不同方向，我都被打过。打了也就打了，太喜欢这个，疼完，继续打，主打一个热血沸腾，在想象中，已经是战士/枪神了。

喜欢亲戚聚会的原因，一个是热闹，另一个是还能继续吃肉。我爱吃肉，根本吃不够，小时候平时最爱吃席，好在村里席多，互相之间也认识，上课时听到有敲锣打鼓的响动，我心里就知道，今天又可以大吃一顿，美得很。亲戚聚会时，还能和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一起玩，买东西、捉迷藏、打扑克，玩什么都开心。

大人吃完饭会喝酒或者打牌，以前我觉得永远和我没关系，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我已经上了那桌，无法再和小孩一桌了。相信这种感觉很多人都体验过，不知不觉中，你就成了大人，上了大人那桌，开始喝酒或者当个大人般聊天，有孩子后聚一起就是聊孩子。

变成了曾经觉得很遥远、根本不管自己事的模样。

庙会也是我的最爱，我们村一年两次，一次是正月时，一次是农历三月。具体我喜欢什么呢，喜欢热闹，喜欢吃肉，喜欢其他地方来的卖货的、每次都会有美食和好玩具，还喜欢村里接地气的晚会，就那种，上面人唱的上气不接下气，说热情的某某村村民，一起鼓个掌呀，下面没人动一下。

后来我还专门研究过庙会的时间设计。农业社会时期，正月是休息期，忙碌一年，好好放松和欢乐；三月之后又要开始一年的劳作，再次欢乐一下，为一年注入力量。庙会是村里人的最爱，大家都喜欢热闹的氛围。

也是因为从小在村里生活，所以读鲁迅先生关于乡村的文章，包括其他所有作家关于乡村的描绘，都很有感觉。

再感谢一下文字，让我能记录过去体验的美好与快乐，虽然已经过去，但回味也能给我带来幸福。

进一步体会到了，幸福是一种能力，同时幸福是需要付出、需要去营造的。

而我已经到了，要尽力营造氛围的年龄了，新的一年，告诉自己，重视仪式感，因为那都是生命的标记。

「最后」

大年初一给大家拜年了，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，身体健康，万事如意，笑口常开！

多赚点钱，多一些休息时间，安全感爆棚，不开心的时候就有及时的情绪价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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