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探寻回不去的故乡:那份难以割舍的情感

发表时间: 2025-01-28 07:30

探寻回不去的故乡:那份难以割舍的情感

写在前面

两年前,写了一篇《回不去的乡愁》,很多网友私信问我,故乡到底在哪里?为何后面不再写乡愁的文章了?这两年来,主要还是工作、生活的嘈杂,让人沉不下心来。

我们这一代人,是受时代浪潮冲击最大的一代人,出生在八十年代,玩过泥巴,捉过迷藏,跳过房子,弹过玻璃珠,抽过陀螺,拍过纸片,上树捣过鸟,下水抓过鱼,玩过街机游戏,聊过QQ……有时候想,我们这一代人的乡愁是什么?生于故乡,长于故乡,青年时期离开了故乡,中年时却总想回到故乡,因为只有回到故乡,才能完整的追忆那逝去的少年时光,才能短暂的慰藉那抹不去的乡愁。

正文

旧历年的年底,毕竟最像年底,村镇上不必说,天空中也弥漫着过年的气氛来……腊月二十八,回到故乡。下车的那一刻,明显感觉到,呼入鼻腔的空气比在广东要寒冷的多,味道却是熟悉的。已经有三年没有回乡过年了,这些年来大抵也是如此,每隔几年回乡过年一次。

回想起来,从我记事时起,到我外出求学、工作,我在故乡生活的时间也就十年左右。我对故乡很多童年、少年时的记忆,也就发生在这十年左右时间。少小离家老大回,回时多半是过年。仿佛故乡只剩下冬天,已经没有了春夏秋。故乡的春夏秋,也就只有从记忆中去寻找了……

故乡

我的故乡,是位于湖北省东南部的一个乡镇。那里是长江中游南部的丘陵、湖畈区,四季分明,物产丰富。在我两年前的那篇文章中,我曾写到过,故乡镇街省道的东边,是幕阜山的余脉形成的丘陵地带。其实,我们那里离位于湖北、湖南江西三省交界处的幕阜山还有一段的距离,是幕阜山往北延伸的余脉。从地理上讲,我们并不属于鄂南山区,而是鄂东南低海拔丘陵地带。

镇街往东,大约两公里左右,便是我们镇的最高峰——青峰山,海拔200米左右。少年时,登上青峰山山顶,向西远眺,能够望到梁子湖清晰的湖面。青峰山的北边,是马龙口水库;青峰山往南大约两公里,则是狮子口水库。

马龙口水库与狮子口水库,共同养育了故乡,他们与镇街构成了一个倒三角形,正好形成了一个“左青龙,右白虎”的格局。

青峰山下有青峰寺,那里曾经是我少年时春游常去的地方。那是一座千年古刹,据说朱元璋曾经来过。几经毁损,上个世纪末才得以规模化的重建。

有道是:青峰山下青峰寺,青峰寺前望青峰。青峰远去锁狮子,马龙侧卧伴青峰。

镇街省道的西边,是梁子湖的湖水收缩以后,形成由一片农田与沟河湖汊组成的湖畈区。几乎周边各市所有乡镇的河流,不约而同的,各自都流向了梁子湖,使梁子湖成为湖北省的第二大湖泊。

梁子湖的西边和西北边是武汉市江夏区,大约湖区面积的三分之一由武汉管辖。梁子湖的东边和南边,则是鄂州市梁子湖区,大约湖区面积的三分之二由鄂州管辖。

梁子湖的湖水,向东北经五十里长港,在鄂州城区的樊口汇入长江。据说,在樊口汇入长江前,湖水和江水汇合处的那一片区域,生长的鳊鱼,味道尤为鲜美。因鄂州原名武昌,所以那里产的鳊鱼,被称作“武昌鱼”。鄂州,也就是武昌鱼的故乡。

故乡的春天,承载了我太多童年、少年时期的美好的记忆。春回大地,土壤松动,芳草幽香,燕子归来,蛙虫鸣叫……

养蚕是我们那一代人童年的乐趣。惊蛰前后,天气乍暖还寒,就要开始养蚕了,需先把蚕纸放在棉衣的内部口袋里暖着,还要时不时的拿出来看看蚕卵的颜色是否变浅,一旦颜色由黑转浅,说明蚕宝宝就要出来了。

蚕宝宝出来以后,把它放进提前准备好的钉有洞口的铁盒子里,就要去采桑叶来喂养它。我那时每隔一两天的中午放学,都要去我们村的河堤上去采桑叶。我只知道,那里有一棵桑树

春分、清明时节,是我记忆中的故乡最美好的季节。春暖花开的时候,我最喜欢的事情,就是去东边的那一片丘陵地带的山间春游。那里有些山,会有一个动人的传说,我们那个地方把这种情况叫作“说文”。我少年时几乎游遍了有“说文”的每一座山。

狮子口,因位于两座长的像狮子的山间而得名,一座形似卧着的狮子,一座形似站着的狮子。那里是我外祖母家所在地,少时曾听她给我讲过狮子戏绣球的传说,具体的故事情节,我已经忘记了。

几乎每年的清明时节,我都要去那里祭祖、踏青。阳光灿烂的日子,田园里的油菜花刚刚谢去,似乎还能闻到残留的花香。山上长满了杜鹃花,春风拂面而来,夹杂着花香和土壤的气息……这个意境,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见了。

那里有一条从山间流下来的小溪,溪水清澈见底,水里有很多的鹅卵石。每年清明,我都要去那里的溪边,用清凉的溪水洗一把脸,然后拾几颗鹅卵石。

清明过后,气温日渐暖和,冬眠的动物开始醒来。到了夜晚,我们村的田间地头,会传来一阵阵的“咕咕”不停的蛙声,一直叫到天明。“咕咕”的蛙声,既打破了春夜的宁静,也让春夜显得十分静谧,无数个夜晚,就是听着这种“咕咕”声入睡。

早晨,透着窗外的春风,在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中醒来。雀儿在枝头鸣叫,燕子在屋檐下寻巢,垂柳新绿,处处散发出勃勃生机……

正是“燕子来时新社,梨花落后清明。池上碧苔三四点,叶底黄鹂一两声。日长飞絮轻。”

江中下游的夏天,酷热是出了名的。儿时的故乡,夏天给人最深刻的记忆,就是酷暑难耐。室内的桌子、椅子,都热的发烫,所以,夏天的第一要务就如何让自己凉快。

我的故乡,把端午节称作“过端阳”。我们那里在这一天有蒸包子、煮鸡蛋和烧硫磺的风俗。端阳前后,正是橘树开花的季节,妇人和小孩喜欢把橘花扎在头上或者标在衣服上,橘花的香味可以残留好几天。这种橘花也怕热,随着气温的升高,它会快速的枯萎。

过完端阳,天气会真正热起来了。我至今还记得,村里有一个三面来风的巷口,那里有几块青石板,夏天炎热的午后,老人们经常去那里乘凉,乘凉的时候总喜欢讲一些堪比《聊斋》的鬼故事。我那时就经常去那里听老人们说文,信以为真的听着,有时候听的我汗毛直竖……如今,那些说文的老人都已经作古了。

我记得,那时候虽然酷热,但天气与现在是不同的。那个时候,夏天的午后,在经历一阵酷热之后,时常会下一阵雷阵雨(也叫对流雨)。这种雨,来的非常快,突然之间,乌云密布,狂风大作,暴雨倾盆;但去的也快,好似刚刚把陆地浇湿,就停了下来。雨停之后,太阳出来了,天空中还会经常出现彩虹。这种雨的好处在于,能够瞬间将气温降下来,让人解暑。随着气候的变化,这种天气已经很少见到了。

暑假最开心的事情,就是能够享受电视剧的自由。那时候,很多电视剧都是午后两点开始的。坐在黑白电视剧旁,吹着一台坐扇的风,可以看一下午,《西游记》、《射雕英雄传》都是那时候看过来的。但每周的周二下午总会特别无聊,因为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要休息,每周二下午没有电视可看。所以,周二的下午,总要想想办法找点乐子。

于是,周二的下午,我通常会约上几个小伙伴去畈里摘莲蓬,畈里有一个很大的区域生长着成片成片的莲蓬,白的、黄的、粉红色都有。莲藕和莲子是我们那里再常见不过的食材,摘莲蓬的乐趣,并不在于贪吃莲蓬里面的莲子,而是徜徉在莲花的海洋里,寻找于茂密的莲叶之间,有一种不受约束,终于没人管了的自由。整个过程,既有视觉上的“江南可采莲,莲叶何田田”的美感,又有心情上的“海阔凭鱼跃,天高任鸟飞”的快感。

我家屋后的路边有三棵梧桐树。夏天的时候,鸣蝉在树上叫个不停,让人好不心烦。我曾多次试着去驱赶它,最后发现每次都是徒劳。等到哪天突然发现它不叫的时候,我才意识到,秋天来了。很快,路上铺满了树叶。大约十年前,新农村建设,道路美化,这三棵存活了四十年的梧桐树被砍掉了。

从我记事时起,每到秋天,我都会流鼻血,隔三差五的流。曾经多次去医院医治过,未见好转。为此,家里寻了很多民间的偏方:试过把自己的头发烧成灰,往鼻子里吹,除了让鼻腔呛一顿,没见其他效果;找来一些药材,熬成中药喝,也未见其效。

所以,我少年时的每个秋天都过的异常痛苦。每次流鼻血的时候,根本止不住,我只得用一盆一盆的清水来不断的清洗鼻子,直到洗过鼻子的盆里的水不再是红色的。我那时曾经担心,我身上的血哪天会流得不剩了,也就活不成了。所以,我少年时贫血,经常头晕。

小学五年级时的一次数学课,老师发完试卷准备讲题,说前五名可以不用听课,享受外出活动的优待。我考试时把最后一道题涂改了三次才作对,本来应该是满分,老师说我涂了三个圈圈,扣3分,最终给了97分。但我依然是全班第一名。由于我头晕的厉害,请求不享受优待,趴在桌子上睡觉。老师同意了我的请求。

过了中秋,才算真正有了秋天的感觉。我们那里把中秋节称为“过当秋”。儿时的中秋夜,看着那玉盘般的月亮,老人们总说月亮里面有个人在砍树,还指着月亮说,你看,那个人在动……我总是半信半疑,以为没看见可能是因为我的视力不够好。

我的祖父不仅略通文墨,还是一个编织巧匠,他能够用竹料编织舞狮子的狮子头、灯笼之类的物件。在我少年时,他曾经给我编织过一个独具一格的灯笼,那个灯笼的形状是一个圆柱形的月亮,里面有一个人拿着斧子,当我提着灯笼走路的时候,那个人手中的斧子就会随着灯笼的晃动而动起来,形似在砍树。长大以后,我才知道月亮里面的那个人叫吴刚。“问讯吴刚何所有,吴刚捧出桂花酒”。

总感觉那个年代冬天是奇冷的,多少次耳朵被冻了通红通红的发痒,会忍不住用手去抓它,越抓越痒。那时候有个奇观,早上起床上学,道路被冻的硬邦邦的;等到中午放学,在阳光的照射下,道路融化了,湿漉漉的一片。所以,上学不知道该穿什么鞋好,也没有什么可以选择的鞋。

这样的情况,穿棉布靴是万万不能的,所以我在冬天时常会穿一双回力胶鞋。那个时候的回力胶鞋,除了鞋底是胶的,鞋身是一层布,基本不具备保暖的功能,脚被冻坏是常有的事情。晚上睡觉,大人们总是把一个用过的酒精玻璃瓶,装满开水放进被窝里,供我们暖脚。这是我们那个年代最常见的保暖条件。

其实那个时候保暖的方法还有很多。我们会利用一个装过的麦乳精的铁罐,在其中间打孔穿钢丝,做成钢丝网;然后在下面打一个灶口状的大洞,再在其上打两个孔套上钢丝作为提手。一个民间微型土火炉就这么做好了。我们会经常拿着这个玩意上学,在炉子里面放进燃烧的白碳,在课堂里取暖。后来,拿的同学多了,大家把心思都放在如何让白碳保持燃烧,影响了上课的专注力,再者这玩意也不环保和健康,学校禁止我们拿它上学了。

在我儿时的冬天,不知道多少个早晨,从睡梦中醒来,打开门一看,地上全白了,屋顶上白了,树上也白了,漫天皆白。那时候,每次遇到这样的场景,心里都会有一个想法,就是希望人们不要外出,不要去践踏地上洁白的雪。而当地上的雪被行人践踏或者打扫之后,我又希望屋顶上雪能够保留的更持久一些。我至今都不知道怎么去解释我童年时期对雪的这一期盼。

小雪不见雪,大雪满天飞。时令到小雪节气的时候,我们那里通常是下不来雪的,要想下雪还得等到大雪节气及大雪之后。因此,下雪天,常见的还是在腊月。到了腊月底,仿佛总要下一场雪才好。雪就是年的味道,只要下了雪,过年的感觉也就来了。

长大以后,在回到故乡的那一刻,也才逐渐意识到,和故乡之间便只有冬天了。然而,那雪却并不常见了。尽管我经常在年底回到故乡过年,待上一周左右时间,但我已经有二十年没见过故乡的雪了……

当我回到故乡,我才发现,想回的其实不是故乡,而是回不去的童年。虽然早已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少年,但我依然深深的热爱着这片土地。也才真正听懂那首歌:你问我何时归故里,我也轻声地问自己,不是在此时,不知在何时,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