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地上的特殊师徒：一个怪人教我本领的故事

文：幸福百色4p/素材：梁东城

我是一个孤儿，在我还只有八岁的时候父母因为发生交通意外离开了我。从那以后我就成了一名孤儿。

村里的领导当时说我没有爷爷奶奶，决定把我送到孤儿院去。但是叔叔婶婶却站出来坚决反对。

我以前以为他们是舍不得我去孤儿院，直到后来我才明白：如果我去了孤儿院，我家的房子和菜地就得充公了。

所以叔叔婶婶不愿意送走我，他们还冠冕堂皇地说：“这孩子有我这个叔叔在，只要我们俩口子有口吃的，就不会让他去那种地方。”

当时叔叔婶婶还在村里得了个好名声，大家都说他们是好叔叔，好婶婶。

可实际上，叔叔婶婶压根就没管过我，不仅如此，他们还强占了我家的房子，霸占了我家的菜地。

村里人看了虽然都说他们这么欺负我一个孤儿要遭天谴，可叔叔婶婶却不管大家怎么说他们，他们都当听不见。

小小的我不会做饭，每当到了饭点的时候，我看到别人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围在桌旁吃饭时，我只能远远地看着，别提有多羡慕。

继续上学我又没学费，村里的领导也不想挑这个烂摊子，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
后来我听说镇上有很多乞讨的人，可以讨口饭吃，所以我壮着胆子，自己去了镇上。

在大街上我看到那些乞丐坐在那，前面放个碗，他们穿得破破烂烂，浑身脏兮兮的，就有人给他们扔钱，我也有些心动。

起初我也想跟他们一样去乞讨，可是我拉不下自己的脸。多番心里挣扎后，我还是放下脸面，捡了个破碗，一个人默默坐在角落里。

不知道是否是大家看我是个孩子，还是我长得可怜，给我扔钱的比那些大乞丐多。

这引起了他们的眼红，那天，几个乞丐合起伙来把我讨的钱给抢走了，他们还警告我不准在那一块出现。

我只能每天换地方，打游击。白天我就在镇上乞讨，晚上我又回到村里，住在我家那个已经废弃的牛棚里。如果实在不想走回家了，我就随便找个角落将就一晚上。

说真的那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的胆量敢走夜路。

碰到下雨天，我就没办法出去，那一天我就只能饿肚子。

村里有些阿姨们看不下去了，会给我送碗饭吃，我知道自己不能白吃人家的，所以谁给我送吃的了，我白天就不去乞讨，去给他们家干农活。

我年纪虽然小，但是拔秧苗，割稻子都是我的拿手活。

碰到没有农活的时候，我就去山上给人捡捆柴送去，因为我一直记着母亲曾经跟我说过的话：咱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。

队上一个善良的婶子对我说：“以后到饭点了就来婶子家。婶子家也不多你一口吃的。”

善良婶子跟其他人说：“这孩子虽然没有父母，却异常懂事。他从不偷，从不拿别人任何东西。小小年纪的他，都知道吃人家东西要给人还礼。咱们几家要是谁家吃饭早，就给他留口饭。这也是多副碗筷的事，就当做善事了！”

有人反对：“他自己亲叔叔都不管他，我们管他干什么？”

善良婶子反驳了对方：“没有要你给人家，这都是自愿的，你不愿意但也不要在这冷嘲热讽的，尽说风凉话！”

叔叔婶婶大概是被村民们的行为打脸了，婶婶跟大家说：“这孩子真是的，我们的饭他不吃，非要吃大家的。应该是你们的饭菜合他胃口些。”

大家听了只是冷笑一声，没有谁搭理叔叔婶婶。

叔叔和婶婶把我家老房子推倒了，有人曾经阻止过叔叔的这种行为，但叔叔说：“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，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说三道四。”

之后，叔叔他家还有我家的地基上建了一栋大房子，从那以后我连住所也彻底没有了。

我躲在在村里一栋没人住的老房子里过夜，房子的主人知道我住在里面也没说啥，他睁只眼闭只眼当不知道。

十五岁开始，我求着村里的大人们带我去工地上干活，那时候我天天咬牙跟他们挑砖。

虽然每天赚得有点少，但中午饭我不用考虑，被主家包了。

我平时会偷偷看别人怎么砌砖，看他们怎么挂角，有个老师傅看到我后笑着问我：“想学？”

我点点头。

他淡淡地说一句：“这个可要能吃苦！”

我听了立马回答：“比这个更苦的我都不怕，这点苦算什么？”

“小孩子口气还不小！”老师傅笑了一下。

我看出来他对我很友善，下午下工的时候，我特意等着他。

他看到我还没走，工地上就只剩下我俩了，他知道我是在故意等他。

“有事？”他斜着眼睛问我。

“师傅，我是真的想学，看你们拿着砖头像变魔术一样，我也想学建房子。我没有父母，只能自己找师父，我也没有拜师的钱，但是我可以帮你干活…”

他听说我是个孤儿后，看我的眼神也变温柔了。

但他依旧一句话也没说，自顾自地骑着他的自行车走远了。

从那以后，我特别注意老师傅，只要是他的活儿，我就特别留心。

吃饭的时候，我主动给他盛饭，给他倒水。

下午下工，我会留下来帮忙收拾其他工友扔下的工具，我也会有眼力见，到了快下班的时候，就不再拼命和水泥灰。

以前那些和水泥的小工，一到快下班就故意和一堆水泥灰，他们把灰拼命挑到架子上去。挑完了小工就下班了，大工就要把挑上去的灰都用完才能下班。

那些小工说：“都是干一天活，凭啥他们比我们多几十块钱一天？就是要让他们多干一点！”

那些大工也就特别讨厌我们做小工的人，他们总说我们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。

我把握好这些机会后，大家的关系缓和了不少。我们两个工种的人几乎能差不多时间下班。

这样一连好久，我每天都坚持着。

那天吃了午饭，我们坐在树下休息的时候，他特意挨着我坐下，吸了一口烟，酷酷地跟我说道：“学这个你得准备工具！没工具你用手抓灰？”

他这么一说，我心里大喜，我知道老师傅应该是同意我做他徒弟了。

第二天我特意比平时早去了工地，没成想他比我去得还早。

“嗯！有决心是好事！”

他告诉我怎么握砌刀，怎么握灰瓢，然后手把手教我怎么砌砖。

看着他左右手同时开工挺轻松挺简单的样子，我练起来却笨手笨脚的。

等工友们都来了，他就让我去和水泥，又让我干挑砖挑灰的活儿。

之后每天他都早上早来，趁大家没来的时候教我，让我练。

我中午趁大家还在休息的时候，也爬到架子上去开始练起来。

他在边上虽然和别人谈笑风生，但我注意到他眼睛时不时盯着我这里。

工友们很差异：“这孩子啥时候会砌砖了？看着动作还不错！”他听了微微一笑。

我虽然没开口喊过他师傅，他也没跟人说过我是他徒弟，但是我会砌砖后，他说我动作太慢。

为了逼我，他把我夹在中间，让我跟上他的速度。

那天有人问他：“你啥时候偷偷带了个徒弟？”

“没有，我不喜欢带徒弟，就觉得这孩子脑子不错，指导一下他！”他一边抽烟一边淡淡地说到。

大家也心领神会，对我的态度好了起来。

跟着他们干了几个工地，我从最开始的挑砖挑灰也慢慢握砌刀上架。

工友们都说：“这孩子能吃苦。这速度都被逼出来了！”

之后，老师傅带着我扎钢筋，带着我粉刷墙壁，还教我怎么贴瓷砖。

过节的时候我给他买烟买酒送去，我想着我这一身的本领都是他教的。他虽然没有承认我是他师父，但实际上他应该默认了这个关系。

当我把东西给他的时候，他却坚持不肯要：“我又没答应做你师父，我就是在边上做了个示范，告诉你方法，这些都是你自己练的。你不用送我东西！”

他把这些东西原封不动退给了我，我坚持了好几次他都不肯要。

当时我心里挺失落的，心想：他莫不是瞧不上我买的这点东西吧？

第二天我去工地后，他依旧像往常一样，酷酷的，中餐后依旧坐下来深吸一口烟。

这几年，我们几乎都在一起干活，我已经把他当成最信任的人，他对我也很照顾。

家里种了啥瓜果，他也会带一个来给我，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，他看到了会及时纠正我的错误。

我21岁那年的中秋节前一天，包工头给我们发了一部分的过节费。

他突然凑到我跟前对我说：“明天过节准备怎么过？”

我听了苦笑一声：“能怎么过？任何节日对我来说，都和平时一样，甚至更没有意义。这么多年我最怕过年过节了…”

他笑了一声，拍了拍我的肩膀：“明天来我家过节！”

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跟我说，让我跟他们过节！听到这话我有些不敢置信，呆呆看了他很久。

“怎么？不愿意？”他笑了一下。

“愿意！”我立马笑开了。

中秋节那天，我买了东西带过去，没成想还被他训了一顿：“叫你来过节不是让你买东西的，瞎花钱！”

他这么一说，把我弄得不知所措。最后还是阿姨说了一句：“你就不能对孩子说话好一点？”

那天他的大女儿一家四口，小女儿还有他们夫妻俩加上我刚好八口人坐满了方桌。

大家对我都特别照顾，尤其他们夫妻俩，不停地给我夹菜。

阿姨一边给我夹菜一边跟我说：“以后把这里当家，阿姨欢迎你随时来。想吃啥你跟叔说一下！”

那个中秋节是我长大以来过得最幸福的一个节日。

愉快的午餐后，他们夫妻俩把我拉到一边，他一改往日的严肃，问我：“有没有想成家？”

我笑着摸了一下脑袋：“我这条件还想成家？没有哪个姑娘看得上我！”

“怎么这么说？你人勤快，这些年虽然吃了很多苦，可是锻炼了你自己！”阿姨第一时间安慰我。

好久以后，他突然开口：“你不是问过我为啥我不愿意当你师父吗？”

我抬起头看着他。

“最开始我是出于对你可怜，想教你些东西！但你实诚，人性格也很好，能屈能伸。那么多人取笑你，你都能忍气吞声。还能做好自己，难能可贵！所以我就想把自己一身的本领都教给你！

说实话我也是带了私心，我不想仅仅是你师父，我更想让你成为我的孩子，做我的家人，让你管我叫爸！”他说得很真诚。

我听得有些莫名其妙。

他又跟我解释：“我和你阿姨只有俩闺女，老大嫁出去了，我们准备把老二留家里招婿。你也知道，农村女孩招婿比男孩娶妻更难，更需要一个男孩的人品。所以我们要更慎重。我小女儿比你大三岁，如果你要是觉得她还不错，我想给我女儿保个媒，看你们有没有这个缘分！如果你看不上我家，也没关系，咱们以后就是师徒！”

说句实话，在我心里，我把他当自己父亲一样敬重。

不知所措的我，羞红了耳根，点了点头。

从那以后，我多了几个人的关心。

一年后我们成为了一家人，岳父给我和妻子办了个热闹的婚礼。

工友们都笑岳父：“还是你厉害，老早就给自己选中了女婿！”

我和妻子生的第一个孩子是男孩，这孩子是岳父家最期待的孙子。按照我们农村习俗，孩子要跟妻子姓，但岳父岳母却坚持孩子跟我姓，他们说第二个孩子随妻子姓。

岳父说：“你从小命苦，孩子跟你姓，以后带孩子回去看看那些帮助过你的人，大大方方跟他们介绍孩子的名字！”

如今岳父已经七十岁了，我们成为家人已经二十年了。这二十年里我们一家特别的温馨幸福。

我也会带着孩子和妻子回我老家去看看那些可爱的村民们，因为他们和我岳父一样，在我最困难的时候，给了我一束光。